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做完扫除的嘉尔姆端着蔬菜汤走进了书房,然后她看见的是淹没在文书堆中,如同死尸一般的比索。
“少爷,早上了。”
“是嘉尔姆啊,哎呀,昨晚真是灾难啊!”
工作了一整晚没睡的比索端起了热腾腾的的蔬菜汤,一口喝了下去。
“啊,真是好喝呢,嘉尔姆你的手艺就是棒呢,不过夏天快到了,下次弄些爽利的食物吧?”
“遵命,少爷。”
“嗯嗯,孩子们呢?”
“已经在晨练了。”
“还真是……哈……”比索不由地打了一个哈欠,“自觉啊……”
碰!
脑门狠狠砸在书桌上的比索没有醒来,而是打起了呼噜。
洞穴中,有着一副宏伟的壁画。
那是一个斗篷巨人,这样形容又有些不大恰当,因为原本应该存在面孔的地方空无一物,颜色是黑色,却不纯粹,掺杂了一些紫色的成分,让它更像是……夜空的颜色。
这并非是艺术化的人物,而是写实风格描绘的暗之精灵王。
在王的身畔,是包括巨犬,大蛇等的怪物群,他们是王麾下的高位精灵们。
与王对峙的则是一位身穿白甲的女性将领,壁画很好地传达了她大无畏的精神,但比索没有空去欣赏,他被困在这里,急于寻找出路。
就在他摸索的时候,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位女性。个子算是比较高,起码比比索这个发育不良的男人高上一些,身材好之外,长相也是十分漂亮的,但是迷茫呆滞的表情降低了惊艳的感觉。略微蜷曲的黑色长发垂落到腰间,眼睛是极为少见的红色,最为诡异的是,明明是**出场的,却带着一副红色的眼镜。
“呜……汪?”
“啊,梦到第一次见到嘉尔姆相遇的时候了……”
比索刚刚想伸个懒腰,却发觉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大概是嘉尔姆吧?真是伤脑筋,这么体贴,我的报酬不够了怎么办?”
比索嘀咕着把毯子叠好放到一边,走到了窗边,每天起床看看外面的景色是他出狱后养成的习惯之一。
不过今天窗外的景色让他感到了绝望。
那并非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图景,既没有古代魔帝的复活,也没有北方贝塔兹人的入侵,卡麦尔城一片和平,人们头顶的太阳正散发着温煦的光芒,不如说是一个郊游的绝佳天气,不过太阳在头顶呢……
“中午了?!死定了!”
比索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一瞬间,他感到数十道视线被吸引了过来。现在正是午餐的时间,放满了面包和蘑菇汤的长桌两侧,整个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紧紧盯着楼梯口的比索。
“哇,比索大哥!你没穿裤子哎!”
率先发难的,果不其然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布鲁克。
“胡说什么!这不是有短裤嘛!”
嘴硬的比索心里却无比懊悔,自己光顾着赶时间,都忘记昨晚工作的时候把外裤脱掉了。
“少爷,您的衣物和文件,钱包在左边口袋,右边我放了一袋饼干。另外,请您注意仪表,您可是孩子们的榜样。”
“呜……”女仆的追加攻击让比索漏出了悲鸣,“你怎么没喊我起床?这不是迟到了吗?而且还是整整一个上午啊!”
“抱歉,因为少爷很累的样子……”
女仆愧疚地低下了头,这下孩子们可不乐意了。
“喂,混蛋,给姐姐道歉啊!”
“姐姐是为了大哥好呀!”
“对女人都不温柔的家伙还有什么资格叫男人啊!”
被围攻的比索没有办法,只好伸手摸了摸嘉尔姆的头。
“抱歉啊,你做得很好,工作迟到是我自己的问题。”
被摸头的嘉尔姆脸上泛起红晕,露出了舒服的表情,微妙地有些娇艳的感觉,即使是朝夕相处的比索也不禁心神一荡。平时因为嘉尔姆的个子比他更高,这个动作对于发育不良的比索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所以即便是知道嘉尔姆喜欢被摸头,他也很少去实行,不过今天嘛……特殊情况啦!
安抚完孤儿院小鬼们的比索走出了孤儿院。
褴褛的衣衫,脏乱的头发,浑浊的目光,满是伤痕的手掌仿佛要抓住什么似的,无力地向前挥舞。
这就是难民们的姿态,更可怕的是,他们丧失了尊严。下城区的路上,随处可见他们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期待着有人发善心,丢下点零钱。
有个看上去还干净些的小女孩儿,发现了比索,比索的金色头发和碧蓝眼珠,还有身上的服饰,都吸引着她。全大陆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典型的奥兰贵族,而这些老爷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特点——注重脸面,具体应用到这个场景的话,就是喊两声“好心的老爷,高贵的老爷,请给你卑微的仆人一点赏赐吧!”就能收获几个铜板。
于是这位刚刚从乡村少女转职成为乞丐的女孩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角和头发,努力摆出了笑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另一边的老乞丐看到少女的行动,急忙跳起来,把少女抱在怀里,都忘记了,自己刚刚还闭着眼扮演盲人。
“啊,爷爷,你做什么?难得有贵族老爷经过呢……我弟弟还等着我带吃的回去啊!”
“丫头,你才来,不认识那个人,找他不会有好下场!”
“怎么会?”
“别看那个人笑得好看,其实是一个吝啬鬼啊,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点什么,我看你这样的小丫头……”
少女愣了愣,就在这段时间里,比索已经走远了。
他的目的地是上城区。
整齐砖石铺就的街道,带着文雅装饰的建筑,穿着华丽的居民,这里和下城区就如同两个世界,虽然被称作骑士之国,可在比索眼中,奥兰更像是贵族之国。
建国之初,曾经以贤明的王族,以及护卫在王族身边的王前骑士们为自豪的奥兰,如今也难逃被大贵族掌控的命运。人吃饱了,才能干别的事情,没有晶石,炼金产品也不过是废铁一堆,这道理亘古不变,而拥有大部分的领地、矿脉以及人口的贵族们,手中有更多权力也是理所当然。
虽说二十年前的大战中,十三位王前骑士立下的赫赫战功使得这些年来王权略占了上风,奥兰也似乎有了复兴的迹象,可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看看街上那些满身赘肉,神色懒散却享受着糜烂生活的贵族吧!你就能知道:这个国家已经腐朽不堪了!
不过比索现在没空关心这个,他此刻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着城主府的大门,和附近的花哨建筑比起来,完全没有多余装饰和设计的石质大门散发着庄严的气息,和城主本人的形象相当契合。
就在比索担忧着迟到后果的时候,一个蓄着短须,黑色短发如钢针般立起,浑身散发着威严感的中年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仔细地打量了比索一番后,开口说道:“哎呀,我可是听小宝贝说门口有个痴汉才出来看看的,没想到是比索你啊?”
“痴……痴汉?!”
“嗯,大概是你喘得太猥琐了?嘛,迟到这种小事倒无所谓,吓着我女儿的罪过不可饶恕,姑且砍了再说吧!”
前言收回,什么威严的城主啊!只是溺爱女儿的大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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